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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人的“门罗主义”?——“新欧洲”与“旧欧洲” 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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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6 19:48: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自大航海时代以来的500多年,欧洲无疑主宰世界历史发展潮流的先行者。欧洲社会将其自身的经济模式、政治制度与意识形态成功地转化成了现代社会的标准样板,通过殖民扩张与贸易交流,从而把整个世界纳入了欧洲人所创立的秩序与规则之中。
   但是到了20世纪初,斯宾格勒的“西方的没落”一语成谶地预言了欧洲的没落:资本主义濒临崩溃、法西斯运动的兴起、反殖民斗争如火如荼以及两次世界大战的毁灭性打击,继而一道漫长的“铁幕”横贯欧洲,曾经的“世界中心”无可避免地沦为美苏两极争夺与暗斗的战场。经历过兴衰巨变的欧洲终于在痛定思痛之后,试图寻求欧洲和平发展的根本之道:捐弃前嫌,共同发展。
   然而, “欧洲联合”并非是一条光明无限的坦途,现实的需求与现困境错杂交织,联合与分裂的因子并存共生。正是在这样的矛盾中,欧洲人开始了他们前所未有的思考与实践。
  
  国家之上是否还有欧洲?——理想主义与现实困境
  
   中世纪时,欧洲人的“自我认同”中包涵两个层次:其一是“民族”的自性,这也是形成“民族国家”的基础;其二是“欧洲”的共同情感,这无疑是更悠远的心理认同——共同的希腊—罗马所传承的文化,共同的基督教信仰,共同对抗穆斯林世界的斗争经历。但这种内在的心理需要强烈的外在刺激才能显现出来,也正是冷战时期共同而迫切的安全需要,才使得欧洲诸国愿意放弃仇怨,将“欧洲”作为一个整体,以期在美苏之间取得独立自主的地位。
   “欧洲联合”也从不是一个空穴来风的美妙幻想,欧洲人引以为傲的罗马帝国与查理曼帝国都曾缔造过“欧洲一统”的盛景。而近代以来,民族国家的不断强化与权利意识的萌发,使得任何妄图通过武力征服来实现的欧洲统一都成为遥远的迷梦。所以无论是拿破仑还是希特勒,其命运终是“兴也勃焉,亡也忽焉”。
   当然,对于“欧洲一统”的思考绝不仅仅只有“铁与血”一条道路。哲学家与政治家们则期望一种和平的方式,最有影响力的就是康德。他曾设想过“联邦式”的和平道路——立足于欧洲的现实,目标则是更为远大的“世界联邦”。这位启蒙运动的代表、理性主义的先驱将世界永久和平的理想寄望于人类的理性,因为人类的绝对理性是谴责战争的。而只有在人民可以自由表达他们理性与意志的共和体制中,国与国之间彼此订立条款结成联合,才能创造和平。而各个国家联合体的世界大同乃是人类由野蛮走向文明的一个自然而必然的过程[ 康德的观点参见《永久和平论》,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5年。]。康德所倡导的和平的“欧洲一统”,直到经历了无数次战火洗礼后,才被如梦初醒的欧洲人所重新认识,康德的理想也正成了“欧洲一体化”中最重要的标杆。
   “欧洲联盟”的目标是关于整体且显而易见的,但阻碍的力量也恰恰来自欧洲内部,来自于国家意识的抵抗。它冲击的正是《威斯特伐利亚条约》所界定的“国家主权”。“欧洲联盟”从开始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和平契约,而是需要让渡部分主权的共同体,人们常常将其视作对美国1787年所实现的联邦制的借鉴。在《罗马条约》中,规定各成员国之间取消关税、对外制定统一关税、建立统一的农业与运输政策、制定程序调整各成员国的经济政策,甚至可以在必要限度内使各国立法趋于接近。其中的要求使得联盟已具备了“超主权”的性质,而这也立刻遭到了当时一部分欧洲人的反对,产生最大影响的就是戴高乐。
   戴高乐是赞同“欧洲一体化”的,但对于他而言,“欧洲”始终是“多国家的欧洲”、“祖国的欧洲”。他强烈抵制一体化进程的加速,导致了法国在欧共体会议上的“空椅危机”。另外,法国在其后倡议修改表决方法,变“多数通过”为“一票否决”,目的正是要防止共同体对于国家主权的侵犯。戴高乐出于现实考虑的强硬态度使得欧共体的进展延缓,在关于英国加入等诸多问题上徘徊不前。但合理的协商机制已经形成,欧共体的进展已是水到渠成。
   70年代的石油危机与日本经济腾飞,外部的竞争压力陡然增大,西欧各国的舆论也终于达成共识:一体化的进程必需加速,统一市场已迫在眉睫,各成员国要把共同体的利益放在国家利益之上。这一时期最重要的成就就是提出《建设内部市场》的“白皮书”——旨在消除“三大壁垒”、实现“四大自由”,以及通过《但以欧洲文件》——将“白皮书”确认为有法律意义的文件,并使用“特定多数表决”的决策机制。正是这两项切实的举措,欧共体已经具备了走向经济联盟与政治联盟最关键的道路。
   1992年,《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签署,这份官称“欧洲联盟条约”的文件可以看做是“欧洲宪法”的雏形,其中要求的共同外交与防务政策、司法与内政的合作以及“欧洲公民”意识的培养,每一条都意指一个“超越国家”的实体呼之欲出。1999年,欧元正式诞生,这次伟大的成就将欧洲的经济结合在了一起,
   一个看似无限生机的“统一欧洲”在世纪末已经形成了。但今天的我们才发现,新千年之后 “欧洲”所要面对的是更大的考验。
  
  欧洲人的“门罗主义”?——“新欧洲”与“旧欧洲”
  
   前文所述的欧洲,实际上只是一个偏狭的概念,在中国人的通常意识中,“欧洲”大致就是英法德所代表的西欧社会,“欧共体”在早期只是“西欧的共同体”。哈贝马斯对“欧洲性”的阐述正是基于对西欧社会的理解,他所认为“欧洲”就是:政治上的世俗主义、平息资本主义“创造性破坏“的共识、重视科技进步的“二律背反”、整体伦理重于个人特权、承认国家力量的暴力性与主权的有限性、能够自省去殖民化后的边缘弱势。正是这样的基础才使得“欧共体”的理想得以在现实中有序地前行。而一切随着苏联的解体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首先,“旧欧洲”们蓦然发现在它身边是与他们截然不同的“新欧洲”——它们都是在铁幕之后被高压控制下的“社会主义国家”,经济水平低下,政治环境不稳、民族矛盾尖锐。这些东欧与巴尔干地区的国家,对于“旧欧洲”而言,他们是否能算是“欧洲”的一部分呢?
   其次,美国失去了苏联的制衡,成为了唯一的霸权,日益以“世界警察”自居,在经济与外交上的重心开始逐渐转移到了太平洋,与欧洲的利益越来越背道而驰,其中尤其是布什政府悍然发动伊拉克战争。这让欧洲意识到必须采取自己的措施来保障自己。
   最后则是来自欧洲内部,“主权”与“超主权”之间的矛盾在外部压力缓解又悄然显现。最重要的表现就是2005年《欧盟宪法条约》被否决,阻止这次“政治联盟”关键一步恰恰是创始国法国与荷兰。
   2003年5月31日,欧洲各大主流报纸在同一时间刊登了当时欧洲最有名的公共知识分子,包括了哈贝马斯、德里达、艾柯等的一系列文章,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欧洲该何去何从”。这场由哈贝马斯与德里达共同倡议的舆论高潮,是为了响应2月15日欧洲各地的“反伊拉克战争”的示威游行。这次旨在呼吁“欧洲联盟”迅速行动的舆论攻势,兴起了欧洲乃至美国广泛的关注,对这个问题的探讨也成为当时公共领域最炙手可热的话题,应和者、反对者、商榷者层出不穷。而这次大辩论无疑是对“欧洲联合”过去与未来的一次大审视。
   最先发起的哈贝马斯、德里达等人,都是德法意等欧盟核心国的知识分子,他们在理念上追随康德的“联邦主义”,强烈捍卫“旧欧洲”的特性,进而提出了“核心欧洲”的概念。他们构想的发展蓝图是,“核心欧洲”先形成一股强大的对外力量,反抗美国的霸权,再由“核心欧洲”引领“新欧洲”实现共同进步。对于“核心欧洲”内部的主权纷争,则还是寄望于他们自身的认同与理性。由此可见,德里达等人依旧延续了一直以来的康德式的理想主义。
   而后期的回应则显然更多了现实主义的成分,意大利人斯皮内利原则上赞同“核心欧洲”的先行发展,而指责“旧欧洲”过于追求一致同意而迁就妥协,致使发展延缓。英国人哈罗德·詹姆斯则体现英国惯有的对“欧洲”的若即若离,他认为德里达等人所提倡的新秩序,是把内政和外交混为一谈的离谱错误——而这恰恰是“欧盟”的诉求。更多人则是看到了东西欧之间的差距:西欧一直希望以自己的模式来强迫东欧接受“欧洲联合”,这使得东欧的学者质疑这是不是“旧欧洲”的门罗主义——西欧希望东欧成为自己的一部分,来阻止美国乃至俄罗斯势力的侵犯,正像当年美国人将欧洲人拒于美洲之外的手段。
   东欧确实与西欧有着太多的不同,不同的历史发展轨迹、不同的经济发展水平,他们无法像西欧诸国一样对于“欧洲”的自我认同,甚至在认同上,他们更倾向美国,而不是西欧。“欧盟东扩”之后所引发的一系列包括经济、移民等问题,正说明了无论何种程度的联盟都依赖与参与各方的实力平衡,东西欧的差距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弥补这种差距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现代化的追问
  
   2008年的经济危机又成了“欧洲联盟”的一次重大考验:冰岛破产、希腊债务危机等,刚刚十岁的欧元面临着巨大挑战,也让这个依然脆弱多变的联盟试验自身调整的能力。只是有一点已不可改变,那就是“欧洲”已经无法再回到从前,他们只能在这条道路上探索前行。正如阿道夫·穆希格说:欧洲是一个实体,其之所以存在,纯粹是因为事实上他已经被创造出来了。
   而事实上,我们不妨将欧洲人所进行的活动视作一场对现代化的追问:是否可以有一种普遍原则所形成的共同体来取代“民族国家”成为新的组织形式,以求使世界和平而有序的发展?正像他们当年通过“民族国家”来开启现代化进程一样,但历程无疑要更加艰辛曲折。
   “欧盟”之后的东南亚联盟、南美国家联盟,正沿着欧洲探索的道路不断前进。而不久前的澳大利亚总理陆克文甚至提出了“亚太联盟”——这可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地缘政治带。全球化背景下,每个国家其实都意识到了合作远比对峙来得更有用些。
   笔者非常赞同陈乐民先生的一段话:所谓“一体化”就是各个个别部分的“一体化”;“一体化”的基础是“部分”,即各个“民族国家”。……所以,所谓“一体化”的另一面,就是“民族国家”的现实存在。换一种说法,只要“一体化”这个概念存在一天,“民族国家”就要存在一天。……“同一性”和“多样性”永远会同时存在,是“一”和“多”的关系。


 楼主| 发表于 2014-12-6 19:58:0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篇写得不行
发表于 2014-12-7 16:12:0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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