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大饥荒年的豆芽茶---纪念不该忘记的往事

ssgo2008

大饥荒年的豆芽茶---纪念不该忘记的往事
大牧师

家里断粮了。不光是断粮，连野菜树根这些能填肚子的东西都没有。卢氏躺在床上，听着孩子们的哭闹，心如刀绞。她心里难过，可是因为日子艰难，营养不良，她的泪腺已经干枯，连眼泪都没办法流出来。

“睡吧。第二天醒了就好了。”卢氏沙哑的声音跟孩子们说。

“娘，我饿啊！饿得睡不着！”六个孩子一起向母亲哭诉。

卢氏不说话了，其实她自己也睡不着。为了省下东西给孩子们吃，她的胃在两天前就空了。空着肚子是睡不着觉的，她深有感触。

又忍了一会儿孩子们的哭闹，卢氏躺不安稳了：孩子们已经挨饿了，如果夜里再睡不好，休息不够，那可能会出大事的。至少得让孩子们睡下才行！而让孩子们睡下，得先把他们的肚子填饱了。

可家里拿什么来填饱孩子们的肚子？估计现在家里连老鼠都饿跑了。卢氏计议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件东西：水。是的，水是那个年代唯一可以免费大量获得的东西。而且，水是可以填饱肚子的。虽然水填饱肚子能维持的时间很短，但这短短时间的饱腹感觉足够让孩子们睡着了。

那孩子们醒来之后，还是没有吃的，怎么办？卢氏一阵忧愁，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不过，先不管孩子们醒来以后的事情了，先让他们睡着再说。

“老大，你过来”。卢氏起床，把大儿子叫了过来。

她一手拿起水瓢，一手掀开水缸上面的盖子，舀起一瓢水一饮而尽。然后她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看，娘的肚子已经饱了。”说完，她把水瓢递到老大手里，让他也喝一瓢。

老大只喝了一口，不愿意再喝了。

“给弟弟们做个榜样，你喝完它！”卢氏厉声呵斥大儿子。

“娘，我不渴。我就是饿，我想吃东西，不想喝水。”老大委屈地说。

“不渴也要喝！喝饱了肚子，才能睡着！”卢氏又厉声说。为了增强威慑，她伸手拿起了一根擀面杖。

“娘，我实在是喝不下了。”老大喝完了一瓢水，再也不愿意喝了。

“那你上床睡觉去。”卢氏说，“老二，你过来。”

......

就这样，虽然很不情愿，但六个孩子在卢氏的威逼之下都喝饱了肚子。欣慰的是，肚子被水充满而带来的饱腹感能维持的时间虽然短，但这段时间里孩子们都睡着了。

但卢氏没睡着。孩子们不想喝水，那种不情愿的表情在撕裂着她。

第二天天亮之后，孩子们醒了，饿肚子的感觉更明显了。卢氏决定去一下自己的娘家借点粮食。

“老大，你带好弟弟们。我去你姥姥家，等我回来咱们就有东西吃了。”就这样，卢氏在孩子们期盼的目光里离开了家门。

回娘家也不过是平原上面的十里路，但连日没吃饭的卢氏因为身体虚弱，走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到。

娘家的状况也不好。这年月，谁家也没有余粮。卢氏不甘心空手而归，她怕回家之后无法面对那六双殷切盼望的眼睛。

卢氏苦苦哀求自己的哥哥。到最后，哥哥的眼泪也出来了：“妹妹，我们家也实在是没有粮食。不是不愿意帮你！我自己都两天没吃了，省下来一点，给孩子们，给咱娘。就等着上边发粮食了。”

这个时候，卢氏的娘说话了：“我一把年纪，死了也就死了。就算不死，也没几年好活了。但孩子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不能把他们饿死！我那边还有几根豆芽，你拿去给孩子们吃吧。”

卢氏不想去夺母亲的口粮，但除此以外还真没办法。

很快，母亲拿来一只盘子，里面装的是在上边发救济粮之前用来维持生命的食品：豆芽。

母亲说是“几根豆芽”，一点都不夸张。卢氏数了数，总共八根！

母亲找了张纸，小心翼翼地把八根豆芽装在里面，郑重地交给了卢氏。卢氏给母亲跪下了：“娘，你不能都给我！你给了我，这几天你吃什么？”

母女俩为了这八根豆芽争论了半天。最后，卢氏拿走了七根，给母亲留下一根。

等卢氏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过因为借到了粮食，她心里觉得很轻松。今晚可以让孩子们填饱肚子，睡个好觉了。

七根豆芽如何让六个孩子吃饱？卢氏心里早就盘算好了。

“有吃的了？”孩子们看着母亲，一个个眼里闪着光，不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娘给你们带了好吃的来了！”卢氏吩咐孩子们，“现在去烧水，烧一锅开水！”

孩子们兴高采烈地往锅里添水，兴高采烈地往锅里填柴，很快，一大锅水就烧好了。等开水渐渐变冷，变成可以喝的温开水的时候，卢氏拿过水瓢，往六只大碗里面添满了白开水。

同时，卢氏拿来一只带壶嘴儿的大水壶，在水壶里装满了白开水。

六双眼睛好奇而充满期待地看着母亲。等他们看到卢氏从纸包里取出豆芽的时候，一个个口水都流出来了。他们的目光聚焦在那几根豆芽上，再也没有离开。

卢氏把每只碗里放一根豆芽，等每一根豆芽沉到水底后，她说话了：“今天，咱们来进行一个比赛。大家不许用筷子，不能把碗从桌子上端起来，喝光了水才能吃水里的豆芽。我负责给你们加水，谁先吃到自己碗里的豆芽，我手里这根豆芽就也奖励给谁。”

说完，卢氏炫耀似地给孩子们亮了下手里的那根豆芽，然后放在醒目的地方让孩子们看到。她拎起水壶，大声宣布：“比赛开始！”

孩子们很兴奋地投入到比赛中去了。

人在很饿的时候，味觉特别敏感。因为豆芽泡在开水里，开水也就带有了豆芽的味道。虽然那味道很淡，但孩子们都能感觉到。这跟喝白开水可不一样，这个水有味道！孩子们喝得可开心了。

卢氏执掌着大水壶，看着谁的碗里要喝光了，就举起水壶，给他加满。这个被加满水的孩子一愣神儿，又立马投入到喝水的比赛中去了。

不长时间，孩子们一个个喝得肚涨腰圆，再也喝不动了。

“都不喝了？”卢氏问。她心里很高兴，今天孩子们没有任何不情愿就喝饱了肚子，可以睡着觉了。

“娘，我还是想吃那个豆芽！”这是老二说的。

“说好了喝完水才能吃豆芽的，你怎么能耍赖？”卢氏对老二作出生气的模样。这个豆芽可不能让他们吃了，为了让他们睡觉前能填饱肚子，明天还得用它们呢！

孩子们都不作声了。

“还有谁想试试能不能吃到豆芽吗？把自己碗里的水喝完就行。”卢氏问，可是孩子们没有谁去喝水了。肚子是真的饱了。

孩子们睡了。这一夜，卢氏听到了孩子们因为喝多了水不时起夜的声音。她还听到孩子们向她抱怨的声音：“娘，我肚子太饱了。”这个年月，不说让孩子们吃饱，能让他们吃到东西就不错了，可是自己做到了“让孩子们的肚子觉得饱！”卢氏很为自己想到这么个让孩子们“饱肚子”的方法而自豪！

不过卢氏的高兴没维持多长时间。

天快亮的时候，老六起夜两次之后，跟卢氏说了一句：“娘，我好难受！”然后软绵绵地瘫倒在卢氏的面前。

“老六，你怎么了？”卢氏疯了一样摇晃自己的儿子，可老六一点反应都没有。

卢氏大哭。她叫上老大，自己背起孩子往村卫生室去找陈大夫。

但已经晚了。

陈大夫说，老六是因为他年龄小，身体虚弱，又好几天没吃饭，忽然喝下这么多水，加重肾脏的负担，引起急性肾衰竭而死亡的。

这件事发生在1960年。事发地是：江苏邳县邳城镇双庙村。现在去那里走访关于“卢家兄弟喝豆芽茶”的事情，上点岁数的都知道。

那年月，死个孩子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论是病死还是饿死的。关于埋葬老六的细节，卢家老大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他记得，母亲把七根豆芽中的两根都给了老六。而且自那以后，母亲再也没让孩子们喝过豆芽茶。

但这唯一的一次喝豆芽茶的经历，他们再也忘不掉了。

当然，这唯一的一次喝豆芽茶的经历，也值得我们每一个人铭记。

真人真事，原创纪实作品。

archers

无法言表

ssgo2008

archers 发表于 2014-3-29 16:24
无法言表

豆芽茶不好喝，呵呵

顧炎武

这是想豆芽了，赶紧主动去买提，调戏之。

archers

顧炎武 发表于 2014-4-1 15:27
这是想豆芽了，赶紧主动去买提，调戏之。

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