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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看到,觉得文采并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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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31 16:45: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严重声明,(我也在学习,)这篇文章或博文或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和法轮功没有关系,只不过是紫君在偶然中碰到的一篇文章,觉得可能有人会愿意看, 仅此无他。愿意的就看,不愿意就合上眼,关掉。简单不? 真假概不负责,就是一篇博文,不知谁是歪脖子树?

脖子树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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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中国的富人发表于 2012 年 12 月 19 日歪脖子树
20129月初,和亲友约定到北京机场汇合,参加旅行团,一起到俄国和北欧旅游。

一位旅友环顾了一下集结待发的旅行团说:“能够啪一摔两、三万元出国观光,就不是普通工薪阶层。”
我知道,我是和中国的富人们共度假期了。


一, 余愤难平的老人


在机场通往莫斯科的旅游巴士上,一位年长的女士凝视着窗外。突然感慨地说:“全变了,都认不出来了!”
“什么变了?”
“以前呀,莫斯科城市就是那么一块,郊外都是一望无际的森林草地,看不见人影。你看现在建了多少楼房,一路零零星星都没有断过!”
“那是哪一年?”
1957年,那一年我到苏联参加世界青年联欢节,才23岁,50多年过去了!”

很快我就和这位称得上“前辈”的独身老人熟悉了。她姓杨,以前在北京做过教师,退休后居住在大连,人们依旧称她为杨老师。老人精神矍铄,侃侃而谈,声音叮当如钟磬。

“我那时候革命热情高,组织上也很信任,要不也出不了国不是? 我老头当时在莫斯科读书,就是他们那一批留苏学生,受到老毛的接见。老毛叼着烟卷,翘着二郎腿,说什么‘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归根结底是你们的—–’话说得多漂亮!”

杨老师一边说,一边翘起二郎腿,用食指和中指做出夹着香烟的样子,还送到嘴边模仿性地吸了一口。

“我家有老毛那张照片,后来被我烧了!”

“我老头回国后在七机部二院工作,文化大革命被迫害死了。三十五六岁,正是人生的最好时光呀!差不多时间死的还有刘少奇的儿子刘允斌,也是留苏回来的,被斗的很惨,自杀了。多少有才能的知识分子被当反动学术权威批斗,冤死了多少人呐!你说老毛这王八蛋,他不是好话说尽,坏事做绝么!”

杨老师带着愤恨毫不顾忌地痛斥中共领袖毛泽东,她的悲痛遭遇,赋予了她鞭挞元凶的权利。周围几个听众,还没有人站出来质疑她的这个权利,更没有人扑上来替毛泽东档几鞭子。

“我老头死后,我定下了我这一生要实现两个目标。一是要把我的儿子培养成材,二是要为老头鸣冤平反。我就是为这个活着。 后来七机部又闹‘915’,‘916’两派打仗,搅得昏天地黑,都是一堆混帐东西。我没心思掺和进去。——什么,你当时在中国科技大学读书,那你知道一些七机部文化革命中的事了,我们两个单位是对门子邻居,只隔了一条玉泉路!”

“我的两个目标都实现了。老头在七机部得到平反。平反以后我的心反而觉得空落落的,你说一个大活人早就成了一把灰了,平反也不能救回他的命来,除了活着的人出一口冤气,还能顶什么用呢!”说到这里老人黯然神伤,语调悲切,情绪由愤怒转入低沉。

“儿子也成材了,他到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留学,很早就完成博士学位。”老人的情绪又由低沉转为高昂。“他在美国研究纳米技术。中国科学院邀请他回国讲学,国家科学技术部支持他在中国开办公司,奥运会上还承包了项目。那不是有个魔术棒吗?只要一摇,空中就出现‘北京欢迎你!’一行大字。那是纳米技术,我儿子他们公司搞的!”

“北京这块地方总是我的伤心地 。儿子劝我:‘妈,你离开北京吧!’他在大连临海花园公寓给我买了一个单元,这样我就又回原籍大连休养了,这一晃又要十年。”

“你问大连人到底怎么看待薄熙来、王立军。这还真是一句话说不清。薄熙来当大连市长以后,大连市政建设的确搞得不错。市容漂亮。他在中央有人呀,能贷出款来,也有办法吸引外商投资。有钱就好办事。
如果说薄熙来他们一伙贪赃枉法,我一点也不奇怪。他们贪污多少这外人说不清。就从他们下面的小喽罗大把捞钱的情况,只能猜测内部高层更烂更黑。我认识那个重庆刑警总队队长李阳,就是在谷开来案因为徇私枉法判了7年的那个,1米八的大个子,瘦瘦的挺帅气 。李阳属于薄熙来、王立军从大连带到重庆的那一套人马。我和他的母亲都住临海花园公寓。我们晨练常在一起,一块唠扯。
李阳在我们那个花园公寓区就买了两套房子,那房子比我的还大,就按我的房子作价,两套房子至少值 800万,现在还不止这个价了。李阳在别处还有三套住宅。5套住宅下来至少要2000多万。你说你一个国家公务员靠国家工资怎么能搞来2000多万呢?贪污受贿那不是明摆着的吗?
可是这一次合肥中级法院只追究李阳他们包庇谷开来杀人,根本不问经济问题。李阳那明摆着的五套住宅和贪污的钱财就成了合法的了。 这犯案了法院还护着他们,那要是没有犯案不是更没人查了吗?官官相护,天下贪官一家呀!
李阳的妈妈还对着我们抱怨:‘唉,我们请的律师在法庭上说话不管用,法官该怎判早定好了,辩护不辩护白搭。’我心里说,你就知足吧,要是把你儿子贪污受贿的事抖露出来,你儿子还不得枪毙!”

“就凭薄熙来手下小喽罗那个贪劲,你想薄熙来本人能好了吗?有一件事大连人都知道,就是薄熙来的经济学博士的学位是假的。东北财经大学校长夏德仁拍薄熙来的马屁,薄熙来连课也不用上。就送给薄熙来一顶博士帽。薄熙来也就送给夏德仁一个大连付市长的官衔。现在夏德仁的官运还不错,都升为辽宁省副省长了。你说现在共产党的官,怎么就这么烂糟呢!”


······

杨老师说自己有退休金每月几千元,衣食不愁。生活优裕。儿子争气,美国
、中国都有他的公司。孝顺的儿子还鼓励她满世界走走,这不,一时心血来潮,说来就来,逛一圈俄国和北欧。
杨老师步履缓慢坚定,有时在一些景点前停下来说,“你们上去吧!这登高爬低的我就不去了。”


二,认同“普世价值”的大款


“富气”逼人的是来自武汉的吴氏夫妇。夫妇二人各自握一只NIKON 高档单反照相机,配着雄壮的变焦镜头。这种贵重的长镜头让许多人可望不可得,有的年轻人带着嫉妒的心情戏谑地称之为“驴鸡巴”。在这个35人的旅行团里,有4个人装备着“驴鸡巴”。

这种贵重的相机除了“贵”,还有一个“重”字。 吴先生胸前挂着相机,肩上斜背了一个镜头附件包。“我这一套,20多斤呢!”吴先生说。
吴太太提着三脚架,他们每到一处景点,都要支架起来。
妻子还很乐意做丈夫的模特。这一次披了一袭漂亮的狐皮坎肩。她单脚着地,上身侧倾,一臂指天,回眸凝视,做了个“嫦娥奔月式”。

这披肩是她刚在芬兰总统府前的露天市场买来的。吴太太让同游抚摸鉴赏她的滑亮的狐皮坎肩,用一种淡然的口吻说:“不贵不贵啦!合起来还不到一万元人民币。在国外买东西,有一个保证,没有假货。他说是狐狸皮那就是狐狸皮啦!”
几天后,她又在瑞典步行街上买来一个COCI女式提包。说是给侄女儿的礼物。侄女儿还在中学读书,可是没有名牌就打发不了。吴太太还是那付口气:“不贵不贵啦!才合一万多一点人民币。”

吴先生是一家贸易公司的经理和董事长,同时还开办招标公司。怎么个招标?吴先生只是粗略地介绍:一些政府部门或者一些大公司要搞一些工程建设。需要原材料或设备,他们会委托我们的公司寻找合适的物资来源。供应商的确定经常是采用竞标的方式。当然我们事前也会做产品调查,会重点通知一些供应商参加竞标,我们赚取代办费。

一位旅友说:“他来钱来得容易。”好像一下子看透了吴先生的赚钱门道。

显然吴先生属于现行制度和改革开放政策的受益者。以情而论,说话应该维护当前制度,事实却出乎我的意料。
车上发生了一次“政治性”争论,一位北京来的张先生提高声调发表议论:“现在美国和西方国家就是不甘心中国强大起来,对中国人富起来愤不过,老是用“民主”“人权”来攻击中国。我们要照他们的模式搞,全国非乱套不行。我们就是要搞适合我们国情的民主制度。”

吴先生却回应说:“民主、自由、人权 是普世价值,在世界各地都是一样,你总不能借口“中国特色”把“独裁专制”说成“民主自由”。

张先生说:“各国愿意实行什么制度就实行什么制度,碍他美国什么事呀!在世界上到处乱插杠子,充当世界警察,没事找事?”

吴先生说:“如果世界上还有一个能够比较坚持公平和正义的国家的话,那应该是美国。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民众来自世界各地。自然美国老百姓关心世界上的事情,爱打抱不平。美国政府执政风格,受他的选民影响。政府不那么做,选民会抛弃它。”

张先生:“美国打伊拉克,弄得伊拉克到现在也稳定不下来;茉莉花革命,弄得叙利亚现在战火不断。事实证明。治理伊拉克就得要萨达姆,利比亚就得要卡扎菲,叙利亚就得要阿萨德!”

~~~ :“扶助弱小,惩罚恶霸,总是符合国际正义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美国就给了中国的抗日战争很大援助——

—— :“那你就不提美国发动侵略朝鲜战争,打着联合国旗帜和中国打仗了!”

~~~:“朝鲜战争是金日成和中、苏密谋之后,突然发动的。金日成突破三八军事分界线,攻打汉城在先,美国出兵在后。是谁发动战争?动动脑筋,别只是相信官方的宣传。联合国谴责北朝鲜入侵并通过了出兵干涉的决议。表达了当时的国际社会的意志。多亏美国出兵干涉,多亏有这样一个国际警察,要不整个朝鲜半岛都成了今天北朝鲜的样子了,老百姓连肚子都吃不饱。”

——: “不管怎么说,中国还是取得了抗美援朝战争的胜利。”

~~~:“从战争结果来看,开战前军事分界线是三八线,战争结束后也是三八线,金日成、和中苏合谋吞并朝鲜半岛的企图并没有实现。从双方军事人员伤亡的情况看,美军死亡几万人,志愿军死亡几十万人。谁胜谁负,又该怎么说?至多算个平手吧!当时有一个口号“抗美援朝,保家卫国” 。问题是美国从来没有侵略中国占领中国人家园的计划,“保家卫国”只是一个虚构的宣传口号,“抗美援朝”,也就没有根据了。”

我这个美国公民,觉得身陷漩涡。不过依旧保持淡定放松心态,坐在台风眼,且听四处风声。

直到辩论尾声,我才对那位面孔有些涨红的张先生说:“你对美国和西方的误解还是很深的。
至于美国人嫉妒中国人的富足,就我接触到的美国同事,还没有觉察到这种情绪。而我自己则希望中国人都富起来,我担心中国老百姓穷。
从另一方面说,在专制制度下,政府行为没有制约,领袖的权利无限扩张,几个人的疯狂就可以给世界带来灾难。美国有些人对于中国军事强大以后感到忧虑,感到不安全或者潜在威胁,我想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就像你隔壁邻居有一个精神病,他今天打老婆,明天打孩子,那后天说不定会揍你一顿。这也是国际社会希望中国走向民主、自由,尊重人权的原因。”

最后吴先生圆场,“我们这些话,也就是在国外说说吧。旅行结束飞机到北京机场一降落,就要小心管住嘴巴了。”
另一位来自美国的游客问,“那你们这些富豪害怕不害怕万一有一天搞运动闹共产呢!”吴先生说,“我靠正经做生意赚钱,又不是靠权力索贿受贿,搞运动也不会轮到我”。

吴太太插了一句:“我们就要移民新西兰了。”








三,艺海泛舟的画家

从瑞典到挪威,中间有多半天的长途颠簸。中途休息,画家章先生大声建议:“我们活跃一下空气。跳个舞吧!”说着就挽着妻子的手,走到场中间。载唱载舞。

毛主席的光辉,嘎啦亚希诺诺
照到了雪山上,伊朗强吧诺诺

章先生舞姿矫健,还真有点高原藏族的风格;妻子动作娴熟,看来两口子是一对舞场老搭档。

一曲舞毕,章先生鼓动大家:“来来来!大家拉起手来,一块跳。”于是十几人进入舞场。

我退到一边,不是我不会跳,而是我对此等歌舞熟悉到了腻烦的程度,离开大陆20多年,好不容易淡忘了,章先生又把那种发腻的感觉召唤回来了。想当年,每逢“十一”、“五一”,天安门广场上大专院校的学生们围成上百个圈子,举行“狂欢”。这个藏族舞蹈配合才旦卓玛向毛泽东祝万寿无疆的颂歌,是个必备节目,学生们要抖起精神踢踢踏踏、甩甩搭搭。甚至在文化革命失败后,“忠字舞”式微,这首歌还一直反反复复唱个不停。许多学校、工厂食堂开饭之前都要播送一通 。一位职工说:“才旦卓驴叫了,开饭时间到了!”把“卓玛”,说成“卓驴”。隐晦地表达对这种高分贝、高频率地宣嚣个人迷信的不满。

北欧的森林草原。荡漾起了才旦卓驴之声,一些人代表着藏族,继续向毛泽东献忠,为死去了的死神祈福。

我不由的对章先生也产生了腻烦的感觉。

但是很快章先生展示了他思想的另一面。

在著名的挪威铜像公园,我流连忘返,正好也与恋恋不舍的画家夫妇合成一帮。章先生想和妻子在一群铜雕前合影,请我代拍。章先生对拍摄效果满意,干脆就劳驾到底,让我在不同雕像前为他们拍了不少合影。

章先生连连赞叹铜像公园,说这是伟大的艺术,表现了人和人性,世界独一无二。

第二天,导游组织一个自费节目。参观著名的挪威画家蒙克的画廊。不料报名者廖廖无几。除了画家夫妇,我们夫妇,还有加拿大一位医生。
张先生对着蒙克的画激动万分,说今天我算是拜到真神了。这次北欧旅游,仅凭瞻仰了蒙克真迹这一点,就不虚此行。
在蒙克的著名油画“呐喊”面前。章画家几乎疯癫了。他面色潮红,情绪亢奋。靠前退后,俯仰侧视,沉吟端详。他拍了不少照片,还和画廊的工作人员合影留念。
蒙克画廊禁用闪光灯,拍照不受限制。

画家还用虔诚崇拜的声调向我们介绍蒙克大师:
蒙克被人们称为挪威的梵高。他的作品也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声誉越来越高。“呐喊”是蒙克油画中最著名的一副。它表现了一个精神备受压抑的人,终于呐喊出来。从他的面部可以看到他承受着巨大压力并且对压力有着恐惧。变形了的面部还表达了沉重的压力最终要转换为迸发的张力。
画面线条狂放有一种激情和冲击力。画面色彩就有一种透不过气的压抑感——

章先生的讲解加深了我们这些门外汉对蒙克作品的理解。不过我感到这幅画翻译成“呐喊”不如翻译成“尖叫”更为妥切。“呐喊”在汉语里有“奔走呼号”的积极意义。“呐喊”之后,往往是对命运的抗争。而蒙克画里的人物,更象因惊惧而声竭力嘶的尖叫。尖叫之后会干什么?是精神崩溃而丧失反抗,还是置死地而后生奋起反抗,从画面上解读不出来。蒙克留给观众去想象。

有了铜像公园和蒙克画廊两次的接触,章画家大概把我看成身上尚有一只半个发育不完全的艺术细胞的人,或者虽然附庸风雅却也没有过多暴露马脚的人。我们谈话渐渐深入。

“你知道丁绍光吧!他是很有名气的画家。创造了云南画派。他是我的学兄,都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毕业。”——章画家打开话题。

我也看过丁绍光的画展,丁绍光擅长表现西双版纳风情。他的画色彩炫丽,线条流畅飘逸。他笔下的傣族姑娘总是细腰长颈,藕臂葱指。女人的乳房溜圆光洁,象是八级车工的镟活。他乐意表现美丽的风景美丽的人物,还把她们向美丽的方向做了唯美主义的夸张。

“这或许是丁绍光的画受许多人欢迎的原因。现实需要丁绍光这样的艺术家用“美”去装饰生活,给人憧憬和幻想。
我在画界就没有什么名气了,我现在自己开办绘画学校,教授绘画。钱是不缺了。”章画家把自己和丁绍光做了比较,无限遗憾却也有若干心满意得。

“这次回国,我看到中国人正在富起来,知识分子经济地位也得到很大提高,以前象这样的出国旅游是不可想象的。”——我说。

张先生对我的话做了有保留的评述:“中国人的经济状况比以前是有了不少改善,可是要说真正富起来的人还是少数,我算是幸运的。中国当官的爱搞面子工程。北京是全国的门面,你到省一级城市,就是另一个样子,县城又低一个档次。到了边远农村,一贫如洗、家徒四壁的农民有的是。我们常到乡下走动,这种场面看得多了。”

“那些农民真的很苦呀,而且不能算是少数。”章太太在一旁补充。她失去了跳舞时的优雅,换上了忧虑的面容。“他们一天忙碌还是为了能吃饱饭,穿上衣。”

章先生接着说:“现在很多社会矛盾,突出的是贫富悬殊,司法不公。人们的怨气很大。实际上这怨气的积累也很久了。我在北京中央工艺美术学院读书时候,正好赶上“六四”发生,那时候人们对“官倒”有怨气。“六四”被镇压后,官倒不仅没解决。还发展到贪污腐败没法收拾。说到“六四”,你知道天安门广场那个自由女神像,那就是我们班的同学创作的。同学们热情地参加了天安门广场的运动,政府血腥武装镇压,还有同班同学被打死了。官方宣传否认死了人,到现在还压制人们谈论“六四”,没有平反的意愿,你说人们能服气吗!”

这一篇表白,章先生展现出了一个知识分子勃勃跳动的良心。

不过,我确实不能把那个跳忠字舞的章先生和参与创作自由女神像的章先生联系在一起。歌颂专制寡头和追求民主自由,这是两个冲突的政治观点,它们实在不能共生一体。放在一起会产生严重的异体排斥现象。如果一个是真实的,另一个就是虚假的;如果其中一个是活的,另一个就要死去。

中国知识分子的这种双重性格,这种灵魂与躯体分裂、公开言论和私下议论相悖的现象,应该好好研究。


四.“维稳”至上的富豪

旅游车上,猛然爆发出一声怒吼:“我就是素质低了,你能把我怎么了!”被“吼”的对象是一位老年女人,她曾向导游自我介绍是满清正黄旗后裔,一位正经八百的格格。
事情的起因在于,张先生对正黄旗格格说了一句粗话,略带不敬之意,正黄旗格格就对着旅游团的人嘀咕,某某没有修养,素质低云云。这小话传播过程,又被张先生听到了,引起张先生勃然大怒。

张先生意犹未尽,继续吼叫:“你不要认为自己有老资格就了不起,井冈山的骡子老了,照样该宰了就宰了。”
几天后导游安排我和张先生同居游船一仓,我有机会发问:
“井冈山的骡子”是个什么典故?”
“井冈山的骡子跟随红军爬雪山过草地,一路驮着军用物资,劳苦功高,老了以后照样杀了。我这是敲打她别拿过了期的老格格的身份忽悠人。”

随后我们谈起北京人的生活花费。张先生开口吓了我一跳。
“我光是电费就每月支出一万元!”
“那是多大的别墅呀?”
“不到两千平米吧。”
“那是亿元的豪宅了!”
“应该值这么多了。”

旅游结束,旅友们在北京机场告别。张先生突然走过来,向我们——两个美籍华人,两个香港同胞发出邀请:明天晚上到他家吃饭。我只考虑了一秒钟,就愉快应约,说:“我很想看一看你的亿元豪宅。”

第二天,我们游过清东陵,傍晚专车直达亦庄高科技开发区,同时也是张先生的豪宅座落处。

待我们的车子停在防护严密的安全铁栅栏内,张先生说:“你们先看看我的物业吧。”
张先生的物业是两栋气派的办公大楼。面积20 余亩,纵横占据一个街口。张先生说:“我是靠租金生活。全部出租面积2万多平米,每平米每天租金1.5元。除去成本和税收,每天可有1万多到2万元的纯收入。
当时我买这里的地皮是30万元一亩,现在你猜多少——600万元一亩都没地方找去。”

“那你很有经济头脑了,光地产增值就赚了一亿多。”我作为客人这样说,多少有些迎合主人的嫌疑。

“经济头脑?连傻子都知道这是只赚不赔的买卖。就看你有没有能力钻进这个买卖圈子里,内部有人没有。我的这个后台不是一般的硬。他拿着我的立项申请对开发区区长说:‘今天你得把这个项目批下来,有什麽困难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他这么说一点也不过分,要知道开发区长能升迁到这个位置,就是我这位后台促成的。”
张先生继续他的发家史:
“我是靠开办电器公司赚下一笔启动资金,但是要把这几栋楼房盖起来还远远不够,这就需要贷款,又需要打通银行这一关。最关键的还是征用土地的批准。征用土地确定下来后还有好多关门过节。我数了数,从申请立项到大楼开工,各种公章盖了有一百多个,那一阵折腾,真让我脱了一层皮。”

巡视过张先生的私人产业,张先生打开豪宅的正门,一股金碧辉煌的豪华气息扑面而来。精密抛光的大理石地面,和崭新的家具相映生辉。客厅高大,豪华的吊灯可以和五星级酒店比美。一个 U 形的鱼池三面环绕正厅,客人可以透过玻璃地板观赏一群尺把长的日本锦鲤嬉戏浅底,或聚或散,往来翕乎。
靠近大厅的门边卧着一只雄伟的老虎,这是一个工艺品,形态逼真;而在客厅正面的条案上,摆放着另一只老虎,只有家猫那么大,造型并不生动,工艺也难说精湛,令人吃惊的是,那是黄金打造的。

“张先生是属虎的吧!”妻子蛮有把握地推测。
“不错,门口那只老虎,是儿子给我的生日礼物。”

客厅的右侧,有一座宽敞的大理石楼梯。大理石楼梯迎面的墙壁,是意大利文艺复兴风格的艺术浮雕:一个女人肩扛一倾斜水罐,水流缓缓泻下。好像那客厅养鱼池的水,发源于此。

大理石楼梯旁边,还有一座旋转楼梯,从客厅盘旋而上直达楼顶。这旋转楼梯,玲珑剔透,装饰作用更大于实际使用价值。出人意料的是,这个5人家庭。还装备了电梯。电梯打开,金光闪闪,内部装饰为亮黄色 。
健身房、乒乓球场、餐厅、车库,设在一层,他们的装修设计都在展示主人的大富大贵。
儿子,儿媳还有机灵乖巧的小孙女占据了第二层。电影厅、客房也都设在二层。
张先生自己一人占据了第三层。装饰极尽奢华,像一个阿拉伯国王的宫殿。

楼房顶部,有一露台,面积足可以做篮球场,露台一端,有一大型养鸟房,里面饲养了上百只鸽子。张先生说:“你一点也闻不到鸟禽异味。清洁工每天都要刷洗。”
“这么大的别墅,光打扫卫生就有不少的工作量。”
“我雇了三个清洁工,一个厨师。没雇司机,我和儿子,儿媳都会开车。”

楼顶露台的另一侧,就是一个很大的太阳房。太阳房的天顶可以遥控开启、闭合。据说奥运会主运动场鸟巢开始设计的是活动天顶,因为预算太高而删减了。张先生在他的小王国实现了国家无力实现的设计方案。

晚宴开始,厨师端出了一盘盘精致的菜肴,可以说色、香、味俱佳。我印象最深的是清蒸鲜鱼、肉片炒丝瓜。张先生说:“我这里的蔬菜都是自己种的,用有机肥料。完全不使用农药不可能,我尽量选择低毒短效的,而且在采摘之前就已经停止使用了。保证蔬菜无毒、卫生,各位放心食用。”

晚宴开始了七、八分钟,一位年轻女子匆匆赶来,高跟鞋达达地急促敲着地板。她带着满脸歉意说:“对不起,我来迟了。”
“这是我的朋友。”张先生给我们介绍。年轻女子挨着张先生坐下来。我们意识到这是张先生的“女朋友”。女朋友年龄和张先生的儿媳妇相仿。

席间谈到先前武汉的吴先生夫妇,张先生说:“这两口子太张扬了,那样的誇富,弄不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张先生表示,他看我们这几位华侨和香港人都很实在,愿意和我们交个朋友。他通常不在家里请客,免得惹是非。这一次为我们开禁。并且叮嘱,不要把他豪宅里的照片公开发表。他要做一个低调的富翁。
张先生自己判断,对于香港居民在中国境内拥有的财产,中国不会用重庆打黑的手段没收充公。中国有一个统一台湾的问题,为了给台湾人看,也不会侵犯香港人的私有产业。张先生目前正琢磨,如何快一点得到香港居民的身份。

在座的香港女士阿美,不禁面色绯红。这次旅游,阿美与张先生都是独身出行,旅途中他们二人亲近如情侣。阿美钟情于张先生,喜形于色。而现在,张先生是在婉转发出有求于阿美帮忙的信息。

张先生私下表示,他要和当前的女朋友分手。“无非是给她一笔钱,把她和她的母亲养起来。”张先生说这些话轻松地就像老板给辞退职工发放遣散费。而我从旁观者角度来看,阿美无论从年龄、相貌、都没有张先生当前女朋友的优势。阿美的主要优势,就是可以通过婚姻让张先生获得香港居民身份。虽然阿美也有钱,但是钱对于张先生已经不是一个因素了。
他们之间这种缭乱的关系,是飘忽不定的中国局势的产物,可以窥见富豪对前途忐忑不安的心。

张先生求稳怕乱,反对任何搅动局势的变化。不管这些变动要求来自民主势力,还是来自薄熙来那样的极左派。中国的社会最好就这样和和气气地继续下去。“说贪污,谁不贪污呀!美国就没有贪污?大家过好你的日子就得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五,出租司机的风采

从张先生家出来上四环路不久,前面出现堵车现象,司机小李叫了一声:“嗬!又是‘碰瓷’了吧!”
我们的车缓慢通过塞车地点,发生事故的两辆车一前一后停在左边道。显然发生了追尾碰撞事故。
“果然是‘碰瓷’!”小李说。

“碰瓷”这个江湖行话,是我在文化大革命后期听到的,据说当时有一些无业青年,在北京火车站一些公共场所转悠,手里捏着一付镜框断裂了的眼镜,故意和人挤撞,顺势把眼镜丢到地上,然后拉住你索赔。急匆匆赶车的旅客,往往就认了倒霉,拿出几元钱平息了事。如果你坚持说不是你的过错,或许会冒出另一个“讲公道话”的。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你懂不懂?损坏东西要赔!”“这里是首都,容不得你这样无政府主义分子撒野!”······
至于现代化的高速路上的“碰瓷”,我就茫然不知了。

小李给我们做了解释:“交通法则规定,当汽车换线的时候,必须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进行。如果因为换线造成碰撞事故,责任由换线的一方负责。所以有人就钻这个交通法的空子,看到前面有人换线,加大油门追上去撞车。北京出租汽车司机是玩这一手的老油子。刚才这个事故,后面是出租车,前面是一辆普通民用车,‘碰瓷’没有疑问了。
可以这麽说,交通繁忙时段,在低速下发生的碰撞事故,百分之八、九十的属于‘碰瓷’。冲着讹诈汽车保险来的。我说这话一点也不夸张。”

说到兴头上,小李开始示范动作。
“你们看右车道后方那辆车是民用车,我换线没有问题。”
说着他一晃方向盘,钻入右线。又一晃,又返回原来行驶车道。
“没问题吧!你再注意看左边道,后面是一辆出租,别惹他,在他前面换线,你是找着‘碰瓷’”。

小李的汽车没有出租车的标记,据他说是几个朋友联合起来,每人自己出一辆车,共用一名调度,算不上正规公司。他对于正规出租公司的司机,似乎没有好评。当然,正规的和非正规的出租司机。都远非中国的富人阶层,但是走近富人,首先要走近他们。

临到我们下榻的凯丰饭店,小李又传授我们一套对付出租汽车司机的战术。
“你们的饭店距离地铁站近,出租车不愿意送近途客人。如果你喊,‘师傅,我们到地铁站。’人家会说,‘我不去那里。’你就不要隔着窗子说话,打开车门就坐。然后报地铁站。如果他还说不去,你就从意见簿本子上扯下一页开门就走。他一看就知道你是个老北京。怕你投诉,会载你去。
凯丰饭店到地铁是十元人民币。超过这个数就是多要了。这也是起始价,在北京坐出租的最低价。”

小李是一个淳朴的青年,说话不多。张先生也邀请他一起入宴。小李显然受到豪宅的奢华气派压迫。他显得拘谨、跼促。匆匆吃过饭后,就从宴会上撤出来,钻到自己的车里静候。我们付了他1200元的一天包车费——应该算是报酬丰厚。所以小李总觉得应该多给我们一些信息。让我们值回票价。

对于小李提供的信息,我们没能利用好。第二天,我们从地铁出来,一个守候在出口的出租车司机主动问我们去哪里,我们只好回应::“凯丰饭店。”果然司机说,“我不去那里。”其他几个出租司机全都是长耳朵。我们还没走到他们车前,就摇头说:“我也不去。”最后一个开摩托三轮的怏怏不乐地说:“都不去,只好我送你一趟了。”
摩托三轮一开动就在大街上逆向而行,妻子惊叫起来。说时迟那时快,突然车子急转弯九十度横穿马路,从街对面一排立柱中间钻过去。那摩托三轮的车厢宽窄正好,通过立柱却还擦不到漆皮。这排立柱本来是阻止机动车辆通行的。
待我们惊惧平定下来,司机说:“这样少绕两个街口,你们早到饭店休息,我也省了汽油。”

······
熟悉又陌生的中国!
精明的、胆怯的、心怀异志的富豪,勤奋的、躁动的、和刁钻难缠的平民。

12-19-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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